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远去的乡村

发表时间:2019-12-05作者:网站编辑:路明来源:地大新闻网点击:


  外婆终于搬入了崭新的双层小洋楼,历时两年零四十三天。


  母亲发来了视频,视频里外公外婆端坐在新购置的沙发上,掩抑不住内心的喜悦,谈论着还需要准备的物品。镜头一转,瓷白的地板上倒映着吊灯不断变换的颜色,母亲不停笑着,赞美屋子的舒适,我也笑,这是由衷的快慰——外婆辛苦一辈子,总算可以安享晚年了。


  突然看到窗外荒凉空旷的院子,朱红的铁门,再一回神,眼眶早已湿润。是眼睛它回忆起了这里曾经的面貌,除去熟悉的土地,几乎一切都成了难以接受的陌生,所以它向我哭诉,将悲伤传递到了全身。


  我从来不是一个懂事的小孩,但乡村接纳了我。记忆,也是从泥土与干草混合建筑的毛坯房中开始的。


  乡村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?你不必把它想的多么美好,在北方干旱少雨的土地上,哪里会出现南方那般烟雨朦胧的仙境?然而乡村又绝不缺乏生机,庄稼人世代生存于此,早已摸索出一套化贫瘠为肥沃的本领。于是麦田在秋风中摇曳, 向日葵的花盘沉沉的坠着,菜籽地上空飞舞着沾满花粉的蝴蝶,低下头去,荞麦悄悄地伏着,展露着无法用调色板描绘的纯粹的白。


  植物的点缀令人心旷神怡,各式各样的昆虫似乎就不太受欢迎了。每每夜幕降临,乡村的人喜欢聚到水井边上唠家常,旁边人家便都亮起院灯,昏黄的灯光下,这群恼人的小家伙们便开始肆意的飞舞,不少撞上了灯泡墙沿,也不乏直接 飞到了正盘腿说话的人口中,那人便赶忙一阵猛咳,愤愤的骂上几句,再次兴致勃勃的加入对话去。我就蹲在一边,在嘈杂的人声中,打量着地上缓缓爬行的它们,有的背着硬壳,翅膀也展着,闪耀着美丽的金属光泽,偶尔混入几只棕黄色透明翅的品种,亦或拖着长羽的飞蛾,皆是叫不上名号。事实上,每每回忆起当时眼花缭乱的画面,兴奋之余更多的是遗憾;这些童年的"玩 伴"们,跟随着坍塌的毛坯房远去了,我却连在百度上寻找它们的机会都没有。


  我明白,一切都是必然,因为乡村已经太过年迈。年轻的人们带着行李离开了,乡村的血肉在渐渐的流失,皮囊呢?也开始被唾弃,每年的翻修消耗了老一辈人的耐心,人们渴望着城市里舒适的楼房。


  但我记得,自己坐在石门坎上,靠着外婆看满天星幕,我说;"外婆,我想和你一直住在这里,住在这个房子里,也不搬家。"外婆眯着眼回应;"行行行,你哥来了吵着回去,这么个地儿,就你想住。”“那是,我要住在这里,当个老仙人。”我认真的说。


  然后我离开了,之后的十二年中,再也没有回去,然后牲畜卖了,庄稼地荒了,屋子被很轻易地推倒了,乡村终于彻彻底底的远去了。


  当我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一刹那,心中所想的,竟然并非对未来武汉生活的憧憬,而是十二年来从未沉睡的,对乡村的记忆。


  “星星和月亮是不能同时出现的,因为它们都太过耀眼,也太过骄傲。”这是曾经外婆告诉我的,此刻,站在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的苍穹下,我抬起头,看着灰色的天空,祈求看到一丝微光。


  在期待着什么,是在期待着在异乡与乡村残留的温柔重逢么?(校报大学生记者团文学部 王楠)

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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