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一认识阿曾,缘于一首诗,一首他写的情诗。我知道秋天是多愁的季节,可是我却不知道原来愁可以这般的煞人,于是他天生就是为诗而生,理应是这样的,我想。
然而我看懂了他的诗却让他愤怒了。“我以为我隐藏得很好,可是--”他皱着眉头,轻轻地叹息。
刹那间我觉得自己像一个偷儿,窥视了富有者的领地。匆忙向他道歉,不想却只发出结结巴巴的几声:“对不起,我、我、我、我……你、你,我不是故意的”。
猛然间听见他一阵偷笑:“别紧张嘛,开玩笑的,你以为我的诗这么容易懂吗?”说完他冲我挤眼。
一下子我觉得自己被耍了,便顺着他的话说:“是啊,我这无名小卒哪看得懂曾大诗人的诗。这么深厚的文字功底就是连李白都自愧不如!”“还真给你说对了,李白只配给我提鞋,你就跟班吧。”“想得倒美呢!”“那当然,什么时候写首千古绝唱,让你拜倒在我的牛仔裤下,怎么样?”那便是与阿曾的初识。平淡中夹着辣味,却也值得回忆。他是怎样的诗者,表面上波澜壮阔、放荡不羁,深处却蕴含了理不清的落寞与孤寂,悲哀与无奈。
总是秋高气爽的天气,天是澄清而透明的,一眼能望得见底。而我却不懂,人怎能违了自己。枯萎的老树暗藏着年青的生命或是精美的雕刻来源于本身的镂空,他,是哪一种呢?
渐渐的,秋也去了。我所在这座城市也被风抽去了绿,变黄,变枯,让人忍不住叹息。生活有时变得混沌了,然而对我却还有明白的时候。
阿曾和我熟识了许多,周末我们约好去看电影,可能彼此都觉得电影乏味,便踏上校园的小道,伴着清淡的月光漫步。
他是很聪明的,也很会玩。舞厅、电脑室、游戏厅、溜冰场他都去过,就是不把学习放在心上,反正他毕了业有地方去,在他看来前途只是泡影,无所谓追寻什么。
我们谈到了文学,他喜欢看各种书,最喜欢《围城》,说它现实,爱情无非是一种游戏。于是我提起三毛,他却说三毛是疯子,三毛的爱情只存在她自己的大脑中。
在异地求学是常想家的,而他却淡漠了。父母常年为钱奔波,顾不了他的感情,他的世界里似乎没有家的概念,有的却只是怨。总是说一个人没有挂念多好,所以他不会心痛,不会伤怀,就算麻木了也罢。
黑的夜,我看不清他的表情,然而我却看懂了我曾经不懂的,竹子常貌似伟岸,却脆弱得不堪一击。我惊讶地发现他是真的他了,可不知为什么,我很失望,一个凝结所有灵气的诗者怎么可以如此颓废。
后来阿曾常约我出去玩,我都有意无意回绝了,因为我不愿看到一个只为自己而活的诗者。
再后来,我们之间失了联系。
圣诞节,偶尔在餐厅遇见他,不同的是他身边多了一个漂亮女孩,很亲昵。我看懂了他的诗,所以他不敢多看我。
末考来临之前,我忙碌起来,也淡忘起来。日子就像钟摆不停的晃动,一下、两下、三下……机械而沉闷,但我的生活仍旧明白清澈。
那一天我烦躁不安。
晚上十点,阿曾突然打来电话约我出去,语气很轻,像是在乞求。于是我决定去见他。一见面就看到他满身伤痕,我惊讶极了。他苦笑着说是为了那女孩而打架的,只可惜输了。“输赢很重要吗?”“是的,很重要,这与爱情无关”。“难道你赢了就能证明什么吗?”他不语。于是我疯了一样拉他到酒吧要了一箱啤酒,和他狂欢。“为了你的游戏干杯!”他说空虚像一杯没有加糖的咖啡,煎熬般倒进心里,而毒蛇般的寂寞紧张地缠住他的咽喉,吐不出,就放荡起来,说着突然哭了,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。我说像蜗牛一样生活在自己的壳里的人是懦夫。我为他擦去泪水,可却像一口永不枯竭的井,于是我站起身,下手给他一记耳光,便离开了。
有时候生活的沉重压得人无法喘息,或许背负着的人迷茫,痛苦,然而这终究不是结果,精神的需要是自我的释放与挣扎。
第二个学期刚开始,我便收到一封信,是阿曾寄来的,信很简单,他说,父母用大半辈子的蓄积供他出国念书,他会好好混,也会记得我这个朋友,记得那一个耳光。我想他总算醒了。
大学校园里的男女之间不会只有爱情,我坚信,就像生活的海洋里不会只有一种鱼一样,任何一种缤纷都会有数不尽的畅想。前方的路是否依旧明白?我想一记耳光绝对无法挥去眼里的沙,那么曙光却又是如何被探寻者猎捕的呢?或许这本身就无法用一种情感来诠释,而只能是理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