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月3日下午3:30,我们科考队和到神农架野外生存的朋友一起整装待发,准备穿越神农架燕子垭附近的原始森林,到红坪画廊的塔坪村吃农家饭。从燕子垭会仙桥俯瞰这片莽莽林海,只见浓雾罩在山间,山峰浮在云海中,山谷一片渺茫,只有山顶露出郁郁葱葱的杉树林,像一席绿毯,铺在山上。
戴上手套,系好鞋带,背上40斤重的行囊,我们开始从海拔2000米高的燕子垭入口处下山,俗话说:上山容易下山难,果真如此。森林被春雨浸润了半个多月,路极其光滑,踩上去就像溜冰一样,穿行这湾林海的队伍共有41人,我们相距1米分开,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身体,一步步向山下走去。
茫茫林海,云雾缭绕,置身于这汪洋海底,你就像进入了神话中的东海龙宫,看到的,听到的,感受到的是那么地奇特。林中,覆盖在地上的厚厚的枯叶,滴着露珠的各种叫不上名字的野草,裸露在岩石上的苔藓,以及横卧在路中间的粗大的枯树,都给这湾林海增加了许多神秘。神农架箭竹林闻名遐迩,可惜我们无缘一睹其神采,倒是林中偶尔凸现出一棵竹子,青青的竹叶,纤细的竹干,颇有点大家闺秀的味道。
走了大约2个小时,初下山那股兴奋劲已没有了。这时一阵风刮来,树梢随风起伏,林海中像是有千万个野人一起呼啸发出怪异的声音,风过去后,雨便乘虚而入,噼里啪啦地砸落。神农架立体小气候十分明显,四时变幻奇妙,有六月飞雪撒云收雨的奇景,今日风来雨过让我们大开眼界,大自然的神奇美妙令人叹为观止。不过,凉冰冰的雨水灌在脖子里,夹着粘乎乎的汗水顺势而下,钻进衣服里,却让人叫苦不迭。正走着,突然前面有人喊:水!下面有水!静谧的森林腹地传来淙淙流水的声音,听上去那么亲切,似乎河边就有一户农家,插一旗,上书“塔坪村”,热酒热饭热水等着我们。队伍马上又兴奋起来,队友立即扯开喉咙来了一句:我听见,远古的呼唤,亚马孙,你就是那青藏高原!不知谁应和了一句:我看见猪圈了!于是大伙轰然一笑。
半个钟头后,我们终于见到了水,一条白色的带子流淌在山谷中,溪水清澈见底,边歌边舞,欢快的向东奔去,碰到稍大一点的石头,就掀起朵朵小浪花,像洁白的菊花,像雪白的莲花,像从水里冒出的白云。遗憾的是,这不是塔坪村,只是山谷里的一片平地。领队的老师指着远处的一座山,给我们打气说,喏,不远了,就在那儿!顺着老师的手指望去,对面那座山上,有一两点昏暗的灯光,在雾气雨海下眨着眼睛,仿佛在挑逗我们。那时我们已经筋疲力尽,可还得继续赶路,有的女生早已支撑不住了,男生便表现出少有的男子汉气概,主动帮她们背包。科考队队员更是勇猛无比,每个人都是两个包。
夜色像块硕大的黑布正漫无边际的扑来,我们打起了手电筒,踏着夜色前进。山路的泥泞,比起下山的光滑,有过之而不及。路是松软的土铺就的,很窄,以至于两个人并排走不过去。路的一边是农田,长着看不清的庄稼,另一边是斜坡,坡度足足有70来度,估计滚下去的话,半个小时也爬不上来。因为是走夜路,崭新的旅游鞋一会儿就涂上一层灰色,泥水也使劲地向你鞋里钻,唯恐没有机会让吸血的蚂蟥饱餐一顿。
那会儿最让人感动的莫过于互相帮助了,一位北京来的朋友不幸扭伤了脚,不打紧,几个科考队的小伙子马上把他的背包接过来,搀着扶着,继续走路,这当儿,是不能停下来的,一歇就再难迈动脚了。
坚持就是胜利。当我们转过一道山崖时,突然从前面传来了狗叫声,接着几十条狗此起彼伏、训练有素地叫了起来,像是欢迎我们的仪仗队,宁静的小山村一下子热闹起来。
我回首看了看还在后面赶路的朋友们,一点点萤火虫似的灯光,在漆黑朦胧的山麓上蹒跚前行。借着手电筒的亮光,我看了看手表:时针刚好指在夜9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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